“我走了。你安心休息,千万不要出去。”
大卫没有说话,一只手轻轻拉我,拉我到他身边……我明白了他的意思,轻声问:
“你想要我?大卫,你的身体……”
但我知道他的想法。他对自己的痊愈已经不抱希望;或者说他早已心死,根本不在乎肉体的存活。他想在告别人生前同我多来几番温存。也许他有不祥的预感,在分手前想留下妻子的体温。我理解他。我随即除下外出的行头,脱掉衣服,帮他宽衣解带,然后两个赤裸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。他瘦骨嶙峋的身体让我心疼如绞……不过大卫只是安静地抱我一会儿,然后吻吻我,喘息着说:
“去吧。先把正事干完。我们以后的时间多着呢。”
我从他的话中触摸到入骨的悲怆——他的余生可不多了,但他已经无事可做,所以才说“时间多着呢”。我笑着打岔:
“不,你马上就该忙了——儿子七个月后就出生啦。”
我找到十几枚秃鹳和奎利亚雀的鸟蛋对付了晚饭,然后爬到一株金合欢的树杈上观察。乌云已经差不多布满天空,夕阳的光剑努力穿过云缝。暮色苍茫。草原中充盈着舒缓强劲的生命律动。一头猎豹扬着尾巴飞奔,不过我觉得它的身形比150万年后的后代要粗壮一些,奔跑的姿势也不如后代们飘逸。猎豹捕到一只瞪羚,但立即引来了草原的强盗鬣狗。猎豹胆怯地退却了,强盗们快意地大吃大嚼。十几只秃鹫扑打着翅膀缓缓落下来,等着享用鬣狗们的残肴。更远处一只雄狮也闻到了血腥,它鬃毛怒张,急速向这边跑来……就在这时,我看到了他们。